《时代》(time)杂志曾称誉卡兰卓为希腊最具说服力的电影配乐大师,更称如果希腊诗人荷马懂得音乐,他的音乐大抵也是这样。深沉、忧郁、哀怨,是卡兰卓音乐中的特色。以《一生何求》这部电影的配乐来说,卡兰卓喜用同一主调,再作不同的编排与变奏,但低沉的风格却始终如一。 阿历山大的最后一天,无论是现实、回忆、幻象,以致自身经验、耳闻目睹,可以说都见证了人类普遍要面对的生命七大元素——生、老、病、死、爱、恶、欲,当中包括其童年记忆、与小人蛇的相处、人家的婚礼、女儿的出生、成就理想与现实生活的矛盾对立、与父母及爱侣的关系、与女儿的代沟问题、自己与母亲面对疾病衰老的折腾、突然死亡的偶然性、种族间分化的命题,等等,零碎片段的结合实寓意着阿历山大一生的缩影,这很大程度也是大众的缩影,具相当的普遍性。那一天,也就是一生,如英文片名所说,既是一天,又是永恒。 二、音乐对时间的诠释 电影开始时,童年时的阿历山大问了一个相当抽象的问题:“时间是什么?”阿历山大的祖父告诉他,时间是沙滩上玩滚球的小孩。然后镜头缓慢地从大屋外观推向二楼睡房窗前(即阿历山大的房间),清脆动听的琴音就此响起(BytheSea),相当实在,仿佛从抽象的时间观念讨论引入,再走进现世,导演开始正式说故事。 “时间”在这里有着生命意义的指涉,对于这个在电影中相当重要的命题,卡兰卓利用音乐在电影里作了十分精彩的诠释。实际上,也就是基于音乐本身的抽象性,好令它更能捕捉这种如此抽象并带哲理思维的概念。 HearingtheTime就是最佳的例子,擅长运用弦乐的卡兰卓除了以小提琴及大提琴(violoncello)的拉奏来强调现世的沉重感外,更以连续的颤音(wibrate)与泛音来表现时间那种虚无、不知从何而来亦不知向何处去的永无休止的特性,聆听出时间那纯粹而抽象的足迹。 除此以外,电影中其他配乐亦有加上这种带哲思性的音效,较明显的有partingA、Borders、PartingB、ToaDeadFriend、DepartandErernityTheme1、DepartandEternityThemeVariation2、DepartandEternityThemeVariation3、Depart,其中配合主题旋律的乐曲,更有一种有限重复的现世生命与无限未知国度的正面交锋,无可避免地存在着矛盾与吊诡。 就正如我们想知道生命(在明天或死后)的意义,反而遗忘了今天存在的价值。阿历山大在离开人世前的一天,蓦然回首,方发现昔日的自己如何冷待了妻子与父母。他沉迷于自己的创作空间,套用他妻子安娜的话说,就是觉得阿历山大抗拒二人的“太接近”。直到最后一天的来临,他开始留意到身边的琐碎事,包括邻居以同一首乐曲给他回应,包括街上乏人关心的小人蛇,包括妻子为他写过一番语重心长的话……他已逐步从自我的纠结中走出来。 三、虚实交织的音乐语言 安哲罗普洛斯的电影特征之一,“是介于现实与想象之间的微妙均衡”,这方面在《一生何求》一片中再次获得证明。 电影故事穿插着阿历山大的当下情况、他的童年回忆、他与妻子在1966年9月20日的一天以及他与诗人共处同一空间的超现实想象,无论是虚是实,共通点是阿历山大那份浓厚的孤独感一直伴随着他。
镜头一直随着阿历山大的行动与思想游走,阿历山大无论身处家人还是陌生的人群中,都是格格不入的一个,他只爱自己一个人独处。譬如在导演刻意安排的一场婚礼中,阿历山大的出现,明显是一个强烈对比,如在陶国璋在《真实的一天》一文中所说的,阿历山大在这是以一种“死亡的象征呈现……而死亡总是孤独而不可替代的,所以当他离去后,婚礼、日常生活继续,象征死者已被遗忘”。此外,又如阿历山大的家人欢乐地走向海滩畅泳之际,他却选择独个攀爬小山。他的生命,要透过燃烧自己来创作,要与别人不同。 |